(左起)“魔岩三杰"张楚、何勇和窦唯在Hard Rock咖啡厅,1994年。摄影:高原 “魔岩三杰"、“90年代摇滚时代英雄"、“1994年香港红磡体育馆演唱会传奇"、“事业顶峰期消失匿迹"……提起张楚,人们自然而然想到这些标签,再根据些捕风追影的消息作出一番感慨。 而对于张楚来说,生活一直是照着每日24小时齿轮的运作:音乐还在做,书还在读,他甚至找到了一种新的艺术表达方式——2017年4月24日,在老乡西安,他的首次摄影展“语言和停顿之间"在西安青年美术馆开幕。 ![]() 张楚摄影展现场。图片:致谢西安青年美术馆 “其实我中学时想成为摄影师,"张楚笑,“只不过后来做音乐先被大众认可了,照片是一直都在拍的。"开幕之夜,展厅挤满了张楚的乐迷,不断有人上前请求合影。张楚也不拒绝,他经常戴着一顶帽子,做好了随时同人群隔离的准备。 ![]() 张楚,《无题(2)》,2016年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本次展览作品以三种不同的方式呈现:单幅照片、多重影像序列的图片组合,甚至还有几个显示胶卷底片的灯箱。策展人阎洲在展场放置了很多有透窗的展墙,以便观众观展时得到更多重的观看空间。 ![]() 张楚摄影展现场。图片:致谢西安青年美术馆 张楚的摄影是包围式的,有细碎的局部、抽象的风景、叙事的人文,透过他的双眼,所有的事物都是个整体:“无论是音乐还是摄影,我都不习惯做单一的作品。越丰富的场景,越能还原其真实性和自然性。" ![]() 张楚,《一年以前》,多幅可变尺寸,2016年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看张楚的作品像触碰着吉他的细弦,有一种即兴感。他拍女人,一张巨幅海报上的埃及女像、被风雨冲刷已斑驳的女性青铜雕像、一旁拍照的女游客都被纳入了镜头; 他在佛窟中吸烟,意外发现一些炭黑色岩石上贴着的金箔依然闪亮,就立即兴奋将其拍下;他也拍自己,即兴倒在俯视的镜头下小憩,称这也是种睡眠……想象和现实在张楚的构图中好似重叠了,又抵不过时空蛛网的撕扯后分解。 ![]() 张楚,《甜蜜的光》, 2016年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从几千张底片中,策展人阎洲按照自己对张楚的理解,整理编织出本次展览的作品,而后张楚用自己的方式将作品的尺寸进行了裁剪和重组。 “张楚作为音乐人对抽象的探索,在其摄影作品中也能看到微妙的联系。他拍摄作品前并没有严谨的计划,也不像很多职业摄影师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构图和景深。他的摄影纯粹而直观,作品构图也都简洁直接。相机于张楚而言更像是伴他旅行的朋友。" ![]() 为展现张楚摄影时的完整视角,展览现场放出了摄影底片。图片:致谢西安青年美术馆 张楚的纯粹和认真,有时让人感觉他并未身处在如今“快消"社会。闲暇时,他会混迹在音乐发烧友论坛,购买十几条音响线按个比对,分辨其偏硬朗或偏柔润的音色,以便不同音乐都能达到最完美的听觉效果。张楚一直说自己承受不起“摇滚英雄"的社会责任,但追求极致、认真的匠人精神早已成为了他浸透在骨子里的坚持。 ![]() 张楚《无题》(5),2016年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“用了20多年发现,人最难改变的是怀疑,多有钱多幸福都没用。"张楚边谈论着对中国文化传统遗失的可惜,边对餐桌上一只造型曼妙的花瓶举起了相机,“现阶段很关心两个部分,第一是潜意识,好像回到了十七八岁的状态,就是没有目的,没有被‘锁起来'时,会感知到空间都有种流动性;第二是生活方式,想去尝试买一些精美的生活小物件,艺术生活化是件好事,这种艺术让人感到很亲近。" ![]() 张楚摄影展现场。图片: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张楚摄影展墙有一段与策展人阎洲的对话,“这种多维度的观看不是故意的。在不同的地方,我总想用自己存在的文化故意遮蔽了我的经验。我想打破这种故意遮蔽的东西,然后就决定换一个角度按下快门。" 2017年初,张楚前往印度、尼泊尔等地进行佛教纪录片的拍摄,化身为佛教历史故事的体验者,并为纪录片进行配乐。他已找到与自我相处的美好模式——不断学习新知识,用思维精进感官的艺术。张楚是随性的,不同场合的当下情绪会让他决定变成一个封闭或打开的茧;他也是热情的,谈到尽兴时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孩童般清澈的光芒,像闪耀的火种。 ![]() 张楚,《Smoking here is an offence》,2017年。张楚在拍摄佛教纪录片时,在一个佛洞中吸烟,被黑色石岩上零星的金箔吸引。 从进入大众视野开始,张楚的才华一直无人置疑。1991年,23岁的张楚就组建了毒刺乐队,并创作了那首广为流传的《姐姐》。作为影响了一代人青春的摇滚英雄,摇滚青年的执拗和自由在他的歌声里淋漓尽致:“我喜欢鲜花,城市里应该有鲜花。即使被人摘掉,鲜花也应该长出来。"
![]() 张楚在演出现场。 其实,是大众不想忘掉那场演唱会,不想忘记见证大陆摇滚音乐巅峰时刻的快感。而一直努力尝试用全新方式观看世界的张楚,因岁月历练已学会了对生活心存感激,从而找到了与自己内心的相处方式——就如同新歌《到达》中的结尾句一般:“到达了,谢谢了,这生活一直在改变。" 专访张楚 ![]() 张楚肖像。摄影:高原 当以摄影的身份介入创作,是否给你带来了全新的艺术体验? 我中学时的梦想是成为摄影师或设计师,这次的展览算是实现了儿时梦想。对我而言,摄影开辟了另一种感知方式,可以更丰富自然地记录眼睛所看到的真实。但我不会设立一个系统去进行摄影项目,至于会不会持续下去、会持续多久,也不是我所能掌控。 ![]() 张楚,《一高兴就忘了》, 2016年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![]() 张楚,《无题》(6),2017年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你觉得对音乐的感知,为你创作摄影作品是否提供了不一样的视角?对于你来说,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? 很多时候我们都被语言和逻辑支配,音乐是很潜意识的一种表达,虽然制作做出来的时候需要逻辑,但本质是流动的。可能在这一点,我所拍摄的画面带一点音乐性。在没有目的时,音乐和摄影有一种真实的共通感。 ![]() 张楚,《无题》(12),2017年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无论是摄影、音乐,还是写作,你是如何把艺术的感受转化成创作的? 我平时一般是两种状态——一种是静态的,本人是很安静、明亮的;一种是叛逆、持续探索的。矛盾的地方在于意识形态,就是如何运用这种力量创作,我一直在把控这个“度",不过度消耗也不后退一分。 平时会经常参观艺术展览吗?欣赏什么样的作品? 会关注当代艺术的展现方法。我个人喜欢叛逆但又有种优雅感,“不胡来"的作品。不会专门关注某个艺术家,而是通过根据几个艺术家所呈现的火花来研究当代艺术的面貌。比如有些艺术家的作品很简洁,能感受到他们把杂质剔除,抽丝剥茧出最本真的方式去呈现。 ![]() 张楚,《无题(8)》 (局部)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80、90年代中国文化的蓬勃期之后,没有出现再一次的文化繁荣。你如何看待这个现象? 我认为是潜在意识形态的问题,大众没有一种追逐正确的心态,只是偏向于得到结果。在文化蓬勃的时代,都有叛逆的火花不断闪现。文化本不需要答案,一但开始梳理,就会让很多东西限制住。就像拔地而起的一栋栋摩天大楼,丝毫没有特色和个性;很多商店把文化当成了噱头,而里面服务的人却没有匠人精神,还是工业化标准的流程,这是如今时代的不平衡。 ![]() 张楚,《img0482》, 2016年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后,很多人都会问你中间这段时间在做什么?为什么如今决定重回歌坛?你会抵触这类问题吗? 这问题被问了十多年,有时我也会问身边的人,张楚给大众是什么印象?我对文化诉求的坚持,不是反对商业化,只是争取不偏离自己的性格。而现在社会文化的风气是寻求一个答案,好像抓住答案就有了安全感,对我来说不需要——紧张了就“逃走",准备充分了就回来。 ![]() 张楚“微小相见"剧场巡演现场。 时隔19年,2016年你发布了全新单曲,首个全国剧场巡演“微小相见"亦随之启动,很多粉丝也发现你的曲风有很大变化,这点你如何看待? 如今文化更多元,听众选择某位音乐人,一定在某些感知、思维方式是与之相同的。做音乐的人应该更真实的写自己的东西,这样分享的群体会更明确。仍然是在从感性出发创作。一直以来都被贴着很多标签,“情怀"、“理想主义"等,这种偏理性的社会定义并不公平。因为初心就是用音乐表达感性,根本没想过要话语权这些事情,思考的是如何能表达出最真实的感知。 ![]() 张楚,《不算是语言》, 2016年。图片:致谢艺术家及西安青年美术馆 你曾居住/旅行过很多地方,有哪些曾给你某些阶段重要灵感的启发? “合乎时间"对我来说是重要的。20世纪90年代初,中国没有被如此狂热地建设过,如今很多地方变化太大,这种“变迁感"有时会让我不是很适应。我发现自己在森林里最容易笑出来,在一个最干净的空气、阳光、自然都是免费的地方,不需要刻意去交换时,人善良的一面就会展现出来。 经历中国乐坛二十几年历史浮沉,这些年对音乐的心态有什么变化? 现在是一个查缺补漏的心态,会更加注意细节。如今时代一方面发展得太激进,一方面思想又特别保守。要多给自己些空间保持平衡、继续沉淀,不需要目的性。 张楚“语言和停顿之间” 日期:2017年4月24日—5月30日 地点:西安青年美术馆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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