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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辉斌:明清四卷本孟浩然集考论

  传世的孟浩然集,主要有二卷本、三卷本、四卷本三大系统[1],其中,三卷本源自于孟洗然所编之“唐本”《孟浩然诗集》[2],对此,王士源《孟浩然诗集序》已曾言之[3],至宋,则有蜀刻本《孟浩然诗集》问世,后人多将其称为“宋蜀刻本”或者“宋本”。二卷本与四卷本,就现所存见之《孟浩然集》而言,均始见于有明一代,前者与元刻《须溪先生批点孟浩然集》关系密切,而后者则至今关系不明。虽然如此,但四卷本的出现,不仅使得孟浩然集的版本系统更为丰富,而且其于流传的过程中,还衍生出了几种为时人与后人所喜爱的《孟浩然集》之通行本,如《四库全书》本、《四部丛刊》本等。而或此或彼,均为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的价值与魅力之所在。本文旨在就明、清两朝具有代表性的几种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的嬗变与发展之况,作一具体梳理与观照,并就其母本(底本)略作探讨。

  一、关于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

  “十二家本”(今藏北京大学图书馆、故宫博物院、南京图书馆),又称“十二家诗本”、“唐十二家诗本”,也有称其为《十二家唐诗》的,如胡应麟《诗薮·外编》即如是[4]。“十二家本”之于明代,就其发展史况言,主要有两大系统,而其源头,则一为明武宗正德年间(公元1506—1521年)所刻唐人诗集本,一为明世宗嘉靖年间(公元1522—1566年)所刻唐人诗集本。二者所收入的“十二家”唐人诗,是指王勃、杨炯、卢照邻、骆宾王、沈期、宋之问、陈子昂、杜审言、高适、岑参、王维、孟浩然12人的诗集。前者的刻印者为一“佚名书商”,因其刻印之地在“吴下”(今江苏苏州),故又有称“吴下本”或“吴下十二家本”、“吴下十二家诗本”者,全书凡49卷,其中《孟浩然集》为四卷。后者是以前者为底本而进行改编的一种本子,改编者为永嘉(今浙江温州)人张逊业(字有功),故又有称其为“张逊业本”者,全书凡24卷,即所收12位诗人的诗皆编为二卷,且诗人的排序较前者(即“吴下本”)略有变动。“张逊业本”由于较“吴下本”更便于携带,因而重印、翻刻、改编者乃比比皆是,其版本也因之而甚夥,如流行于当时及其后的“黄墩本”(嘉靖三十一年)、“杨一统本”(万历十二年)、“许自昌本”(万历三十一年)、“何东序本”(隆庆四年)等,即皆属于这一系统。

  在上述两种“十二家本”唐人集中[5],其最突出的特点,主要在于一改前人的分类(或不分类)编排为分体编排,且遵循的是先古体、后近体,先五言、后七言之次序。之所以如此,是因为编刻者最初的动机,主要是欲以初、盛唐诗人之诗为范本,以供时人学习唐诗之用,对此,谢榛《四溟诗话》之“予客京时”条,已言之甚详。其中有云:

  予客京时,李于麟(攀龙)、王元美(世贞)、徐子兴(徐中行)、梁公实(梁有誉)、宗子相(臣)诸君招余结社赋诗。一日,因谈初唐、盛唐十二家诗集,并李、杜二家,孰可专为楷模?或云沈宋,或云李杜,或云王孟。予默然久之,曰:“历观十四人所作,咸可为法。当选其诸集中之最佳者,录成一帙,熟读之以夺神气,歌咏之以求声调,玩味之以衰精华。得此三要……去浊而清归,使李杜诸公复起,孰以予为可教也。”诸笑而然之。”[6]

  其中的“楷模”、“咸可为法”云云,即是以初、盛唐诗人之诗为范本的明证。此则表明,编刻者汇12位唐代诗人之诗为一集以供时人习学者,实则是与李梦阳、何景明等“前七子”所倡导的“诗必盛唐”大相关联的。这样看来,则刻印“吴下十二家本”唐人集的那位“佚名书商”,当是与“前七子”存有较为密切之关系的,藉此推之,则此套大型唐人诗集的编辑者,若非出自这位书商本人之手,就必当与“前七子”有所关联。而且,谢榛的这一记载还向时人与后人表明,在那位“佚名书商”编刻“十二家本”唐人集之前,明代初期的社会上是没有王勃等12人的四卷本合集流行的。这样看来,则首编首刻“十二家本”唐人集者,为那位“佚名书商”即可肯定,而《四溟诗话》自始至终无他人编此“十二家本”之记载,又可为之佐证。此外,曾专门论及“十二家本”唐人集的胡应麟《诗薮·外编》卷四“唐下”,无此之记载的实况,亦可为之佐证。

  “十二家本”(此指49卷的“吴下十二家本”,下同,不另注)作为明代第一部大型唐人诗之合集,其对于孟浩然诗集的贡献,不仅在于首次推出了孟集史上的第一种四卷本,而且还在于首次对其进行了分体编排[7],此二者之于孟集版本史而言,都属于一种突破与开创,因而极具版本学价值与意义,也就自不待言。“十二家本”孟集的全称为《孟浩然集》,其较之“宋蜀刻本”《孟浩然诗集》虽然只少了一“诗”字,但所突出的则是明人的一种“文集”意识。“十二家本”唐人集既然属于那位“佚名书商”所首为,则作为其中之一的《孟浩然集》亦为其所首编首刻,也就自可揣知。“十二家本”孟集共收诗263首,具体为:五古63首,七古5首,五排37首,五律129首,七律4首,五绝19首,七绝6首。其四卷的编排概况则为:卷一五古,卷二七古、五排,卷三五律,卷四五律、七律、五绝、七绝。这是一种全新的编排方式。这种编排方式的存在,极大程度地突出了孟浩然“五言诗天下称其尽美”[8]的特点,所以颇为时人与后人所称道,因之,效仿者也就甚夥,如上述张逊业《唐四家诗》之《孟浩然集》等,即皆为其例。

  就收诗数量而言,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的263首诗,较之前此的“宋蜀刻本”(210首)[9]、“刘须溪评点本”(233首)孟集等,均要多出许多,而此,也是编刻者表现在“辑孟”方面的一大贡献。这是因为,这一收诗数量,不仅首次将“宋蜀刻本”、“刘须溪评点本”中的全部孟诗予以收录(只有刘须溪评点本”中的一首《秋初》未收),而且较之后来收诗最多的袁洪道参评本《孟襄阳集》(267首),也只少了4首[10]。仅此即可表明,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在明代初、中期之际,应是为人们所相当欢迎的,而上举《四溟诗话》“予客京师”条载谢榛、李攀龙等人在京师于其讨论的实况,又可为之佐证。

  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问世未久,即深为当时的孟集收藏者所青睐与雅好,如“翰藻斋”的主人顾道洪即为其中之一。顾道洪为今江苏无锡人,曾参校过“宋蜀刻本”、“元刻刘须溪本”、“吴下十二家本”三种孟集,并在此基础上于“翰藻斋”刻印了《孟浩然诗集》三卷,对此,附于该书卷首的《凡例》,乃有较明确之记载:

  余家藏《孟浩然诗集》凡三种,一宋刻本,一元刻本,即刘须溪批点者,一国朝吴下刻本,即高、岑、王、孟等十二家者。暇日集览,窗几参互考订,多见异同。因以宋本为近古,庶鲜失真,乃依之为准则。互有字异者,有句异者,有前后倒置者,有通篇不同者,并于宋本内注元本作某,今本作某,或二本作某,字句亦如之,随所详悉……一是集依宋本上中下三卷目录……一元本刘须溪批点者……一今本,即《盛唐十二家》之一,诗以编体,分为四卷,计五七言古诗六十八首,五言排律三十七首,五七言律诗一百三十三首,五七言绝句二十五首,共二百六十三首。一元本多于宋本二十三首,今本又多于元本三十首,共多于宋本五十三首,另立补遗。又采辑《国秀集》内二首,《文苑英华》内一首,皆诸本所不载者,名为《拾遗》与《补遗》,共为一卷 [11]。

  据此可知,顾道洪在刻印其三卷本《孟浩然诗集》时,乃是将“国朝吴下刻本”也即“十二家本”孟集,作为了一种主要的参校本以待的,而“翰藻斋本”《孟浩然诗集》之面目(此刻本现藏国家图书馆),藉此亦可窥其一斑。

  清末民初之际,“十二家本”唐人集归于江南图书馆(现南京图书馆特藏部)。在1915年至1922年期间,由张元济等人编印的《四部丛刊·初编》正式出版,其中,集部第26种为《孟浩然集》四卷,所用底本即江南图书馆藏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。未几,中华书局影印《四部备要》,又据之将此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收入(亦编在集部第26种)。至此,始刻印于明代正德年间的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,即因此而成为了一种通行的孟浩然集本。

  二、嘉靖时期的两种《孟浩然集》

  明代的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,除了上述之“十二家本”外,还另有两种较为重要的嘉靖本孟集,其一为“唐四家本”,其二即“王孟集本”。“唐四家本”,指的是《唐四家诗》中的《孟浩然集》,但这种唐人诗合集本亦有两种,且衍生出两大系统,一为欧阳景编《唐四家诗》(以下简称“欧本”),收韩愈、枊宗元、王维、孟浩然诗,其中孟浩然诗四卷;一为嘉靖本《唐四家诗》(以下简称“嘉靖本”),收孟浩然、王维、韦应物、柳宗元诗,其中孟浩然诗四卷。“欧本”曾为赵琦美《脉望馆书目》所著录。赵琦美是明神宗时期的著名藏书家[12],今江苏常熟人,著有《脉望馆书目》、《洪武圣政记》、《伪吴杂记》等。其所藏书有一个特点,即大都为孤本秘籍,因而极具文献学价值,“欧本”《孟浩然集》四卷在当时虽不能称之为孤本秘籍,但其既入脉望馆,则文献价值当不可小覤。

  “嘉靖本”《唐四家诗》,傅增湘《藏园群书题记》有载,傅氏并用“蜀刻”(即“宋蜀刻本”)《孟浩然诗集》校以其中之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,认为“蜀刻”为“最古”,“其文字亦最善”,而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四卷的错讹之多,乃“不可胜计”,因而明确指出:“读《孟集》者取汲古阁本与此宋刻互相证明,其源流得失之故可以恍然矣。”但《藏园群书题记》(以下简称“《题记》”)之所“记”,也多有错讹,且有的还较为严重。为便于认识,兹引其中之主要者如次,以便讨论。其云:

  ……独襄阳诗乃未寓目。今忽荷良友见投,乃检匣中明嘉靖本手加勘正。明本分四卷,与王、韦、柳同刻,称为唐四家,审其行款,当从书棚本出,世亦推为佳椠。今以蜀刻校之,分卷既殊,次第迥异,而字句差错乃改不胜改。自新正开手,迄于二月初旬宿秘魔崖袁氏别墅,始得蕆功,盖前后错杂,披检殊艰,不独笔墨改正之劳也。开卷五序即改至一百余字。卷中词句最异者如《寻香山湛上人》诗“谷口闻钟声”一联在“苔壁饶古意”下,《汉中漾舟》诗“波影摇妓钗”一联在“日入须秉烛”下,《家园卧疾》诗末增“顾予茅衡下”等四联,《登总持浮图》少“累劫从初地”二联,《送崔遏》诗三四联与一二联互易。其他文字不同者几乎无首无之,多至不可胜计。余二十年来校唐人集至百种以上,其异同未有如此集之多也。然则此本之行世固不徒以版刻之古、流传之稀为足珍矣[13]。

  在这段引文中,傅氏除了对《唐四家诗》及“分四卷”的“明本”(即“嘉靖本”)《孟浩然集》作了简略介绍外,主要是针对“今以蜀刻校之”的实况,进行了“卷中词句最异者”之例举,旨在说明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的错讹之“不可胜计”。那么,事实的真实性究竟如何呢?下面对此进行重新验按。但需加说明的是,以下之重新验按,所用“宋蜀刻本”《孟浩然诗集》为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影印本,而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四卷则为“江苏蒋曾莹家”所藏本,也即《四库全书》本[14],为便于把握与了解,前者简称“蜀刻本”,后者简称“四库本”。其具体为:

  1.《寻香山湛上人》诗“谷口闻钟声”一联在“苔壁饶古意”下。

  按:“蜀刻”《寻香山湛上人》诗凡20句,其第15—18句为:“松泉多逸响,苔壁饶古意。谷口闻钟声,林端识香气。”而“四库本”此诗亦20句,其第5、6句为:“松泉多逸响,苔壁饶古意”,第17、18句则为“谷口闻钟声,林端识香气”。此则表明,将《寻香山湛上人》诗之“谷口闻钟声”一联置于“苔壁饶古意”之下者,乃为“蜀刻”而非“四库本”。所以,属错误者为《题记》,而导致这一错误的产生,应为《题记》作者将“蜀刻”与“四卷本”混淆所致。

  2.《汉中漾舟》诗“波影摇妓钗”一联在“日入须秉烛”下。

  按:此诗之题“蜀刻”作《初春汉中漾舟》,“四库本”则作《春初汉中漾舟》,《题记》作《汉中漾舟》者,不确。“蜀刻”之此诗凡10句,即无“良会难再逢,日入须秉浊”2句,“波影摇妓钗”一联非在“日入须秉烛”之下,而是在“轻舟恣来往”一联之下。“四库本”有“良会难再逢,日入须秉浊”2句,且“波影摇妓钗”一联非在“日入须秉烛”之下,而是在其之上。所以,《题记》 对此诗之“校之”乃误。

  3.《家园卧疾》诗末增“顾予茅衡下”等四联。

  按:《家园卧疾》诗题的全称为《家园卧疾毕太祝曜见寻》(“蜀刻”、“四库本”均为此诗题),《题记》无“毕太祝曜见寻”六字者,不确。“蜀刻”此诗为整20句,“四库本”无“顾予茅衡下”等四联,即于诗末增“顾予茅衡下”等四联者,为“蜀刻”而非“四库本”,《题记》误记。

  4.《登总持浮图》少“累劫从初地”二联。

  按:“蜀刻”编此诗于卷上,凡8句(即少“累劫从初地”等4句),以五律待之;而“四库本”则为12句,“累劫从初地”二联,乃置于“四郊开帝宅”一联之后。所以,《题记》之此载又误。

  5. 《送崔遏》诗三四联与一二联互易。

  按:“蜀刻”《送崔遏》之题,“四库本”作《送崔易》。其全诗为:“别馆当虚敝,离情任吐申。因声两京旧,谁念卧漳滨。片玉来夸楚,治中作主人。江山增润色,词赋动阳春。”而“四库本”著录此诗,则乃“三四联与一二联互易”,即:“片玉来夸楚,治中作主人。江山增润色,词赋动阳春。别馆当虚敝,离情任吐申。因声两京旧,谁念卧漳滨。”此则表明,《题记》所言是。但“四库本”之所以如此,是因为此诗为一首五言律诗,若如“蜀刻”之次序,则第五、六句就无以对仗了,即有违于五言律诗的要求。所以,从汉语格律学的角度言,“四库本”于此诗前后四句的“互易”,乃是甚为正确的。《题记》只指出此诗之“三四联与一二联互易”,而未能着眼于汉语格律学的角度予以审视,实乃智者之一失[15]。

  以上的重新验按与校核表明,《藏园群书题记》所言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之5例错误,其实是并非为错误的。由此而推之,《题记》所言其“字句差错乃改不胜改”者,实属言之过甚,即此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仍不失为一种较好的孟集本。而事实也正是如此。以《藏园群书题记》所言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之5“误”,核之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(“嘉靖本”之底本,说详下),可知其并非为错误。具体为:《寻香山湛上人》诗“谷口闻钟声”一联非在“苔壁饶古意”下,《汉中漾舟》诗“波影摇妓钗”一联非在“日入须秉烛”下,《家园卧疾》诗之末未增“顾予茅衡下”等四联,《登总持浮图》诗非少“累劫从初地”二联。即此四首诗乃全属正确。唯《送崔遏》一诗的“三四联与一二联互易”,但若着眼于五言律诗需要对仗的角度言,则此诗之“三四联与一二联互易”,也是甚为正确的。所以,为傅增湘《藏园群书题记》所批评之“分四卷”的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,其实是与“字句差错乃改不胜改”相去甚远的。

  明代的另一种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,即现藏国家图书馆的“王孟集本”之《孟浩然集》四卷。“王孟集本”,是指为屠倬、陈凤等人刻印于嘉靖十六年(公元1537年)的《王孟集》,共三册,其中,《王摩诘集》六卷,《孟浩然集》四卷,其刻印时间较“吴下十二家本”为后,与“张逊业本”大抵同时。此“嘉靖本”之《孟浩然集》四卷,也是一种值得信赖的孟集本,为便于认识,兹以“十二家本”为底本,取其卷一《寻香山湛上人》、《云门寺西六七里闻符公兰若最幽与薛八同往》、《陪卢明府泛舟回岘山作》三诗为例,并用“宋蜀刻本”(简称“宋本”)、“王孟集本”(简称“嘉靖本”)孟集互校之,藉以窥三家孟集的异同之一斑。

  (一)《寻香山湛上人》。“十二家本”之全文为:“朝游访名山,山远在空翠。氛氳亘百里,日入行始至。谷口闻钟声,林端识香气。杖策寻故人,解鞍暂停骑。石门殊壑险,篁迳转森邃。法侣欣相逢,清谈晓不寐。平生慕真隐,累日探灵异。野老朝入田,山僧暮归寺。松泉多清响,苔壁铙古意。愿言投此山,身世两相弃。”

  按:此诗题目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《寻香山堪上人》,其中“堪上人”误,盖因孟集另有《还山贻湛法师》诗可证,且“湛法师”即湛然[16]。全诗20句之次序排列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;“宋本”之第5、6两句,则在“苔壁铙古意”之后,也即为第17、18句。又,“石门殊壑险”之“壑险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豁阴”;“篁迳转森邃”之“森邃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深邃”;“野老朝入田”之“入田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入云”;“松泉多清响”之“清响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逸响”。

  (二)《云门寺西六七里闻符公兰若最幽与薛八同往》。“十二家本”之全文为:“谓余独迷方,逢子亦在野。结交指松柏,问法寻兰若。小溪劣容舟,怪石屡惊马。所居最幽绝,所住皆静者。密篠夹路旁,清泉流舍下。上人亦何闲,尘念俱已舍。四禅合真如,一切是虚假。愿承甘露润,喜得惠风洒。依止此山门,谁能效丘也。”

  按:此诗题目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《云门兰若与友人同游》。除诗题外,两种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与“宋本”《孟浩然诗集》于此诗之最大的不同,主要在于第9、10两句“密篠夹路旁,清泉流舍下”,“宋本”作“云族兴座隅,天空落阶下”,即二者完全不同。而异字亦夥。如“谓余独迷方”之“独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游”;“怪石屡惊马”之“怪石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石怪”;“所住皆静者”之“住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佳”;“上人亦何闲”之“闲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闻”;“依止此山门”之“依止此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依此托”。

  (三)《陪卢明府泛舟回岘山作》。“十二家本”之全文为:“百里行春返,清流逸兴多。鷁舟随雁泊,江火共星罗。已求田家旱,仍忧俗化讹。文章推后辈,风雅激颓波。高岸迷陵谷,新声满棹歌。犹怜不调者,白首未登科。”

  按:此诗题目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《陪卢明府泛舟回作》,即无“岘山”二字。又,“鷁舟随雁泊”之“雁泊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鸟泊”;“仍忧俗化讹”之“忧俗”,“嘉靖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同,“宋本”作“医里”;“犹怜不调者”之“不调者”,“宋本“作“不才子”。

  以上之校勘表明:凡“十二家本”之诗题、正文字句与“宋本”相异者,“嘉靖本”即与“十二家本”相同;凡“十二家本”之诗题、正文字句与“嘉靖本”一致者,“宋本”即与之相异。这一实况的存在,是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与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同出一源的最有力之证明。由是而观,后出的“嘉靖本”《孟浩然集》,很有可能为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之重印本或者翻印本,否则,二者在诗题与字句方面之差异(相对“宋本”《孟浩然诗集》而言),是不可能有如此惊人之相似的。

  三、“四库本”与“丛书本”比观

  清代的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之最具代表性者,乃首推《四库全书》之《孟浩然集》(以下简称“四库本”)与张元济等所编《四部丛刊》之《孟浩然集》(以下简称“丛刊本”)。《四库全书总目》卷一四九于《孟浩然集》四卷下有注云:“江苏蒋曾莹家藏本。”继而则为对《孟浩然集》的“提要”,并引王士源《孟浩然集序》云:“今集诗二百一十七首,分为四卷。”并说:“此本四卷之数,虽与序合,而诗乃二百六十二首,较原本多四十五首。”[17]集其诗二百一十八首,分为四卷。”并认为:“此本四卷之数,虽与序合,而诗乃二百六十三首,较原本多四十五首。”[18]二者明显不同。其实,就收诗之实况言,应以“四库本”《孟浩然集》卷首所附之《提要》为是,因为此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所收诗正为263首,即其与上所言之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收诗数量正相一致。张元济等人编“丛刊本”之《孟浩然集》,由于是据江南图书馆所藏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影印,故其所收诗亦为263首。如此,则可知作为“丛刊本”《孟浩然集》之底本的“十二家本”孟集,其所收诗亦为263首。“四库本”与“丛刊本”均收诗263首的实况,是否表明二者之版本乃属于同一系统呢?也即“四库本”与“十二家本”又具有如样的关系呢?那位“江苏蒋曾莹家”所藏之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之底本又是否来源于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呢?为了弄清楚这些问题,下面拟将“四库本”与据“十二家本”影印的“丛刊本”(为便于行文,以下合称此两种《孟浩然集》时,简称为“二本”)从三个方面略作比较。其具体为:

  (一)“二本”各卷之收诗数量与编排次序。

  先看各卷之收诗数量(含各卷分体之数量)。“四库本”为:卷一63首(全为五古),卷二42首(七古5首、五排37首),卷三78首(全为五律),卷四80首(五律51首、七律4首、五绝19首、七绝6首)。“丛刊本”各卷的收诗数量(含分体数量),与“四库本”完全相同。

  再看其编排次序。“四库本”的编排次序,以卷一63首五古为例,其依序为:《寻香山湛上人》、《云门寺西六七里闻符公兰若最幽与薛八同往》、《宿天台桐柏观》、《宿终南翠微寺》、《春初汉中漾舟》、《宿朱公山房期丁大不至》、《耶溪泛舟》、《彭蠡湖中望庐山》、《登鹿门山怀古》、《游明禅师西山兰若》、《听郑五愔弹琴》、《疾愈过龙泉寺精舍呈易业二上人》、《襄阳旅泊寄阎九司户》、《大堤行寄万七》、《还山赠湛禅师》、《秋登万山寄张五》、《登江中孤屿赠白云先生王迥》、《晚春卧疾寄张八子容》、《书怀贻京邑故人》、《游云门寺寄越府包户曹徐起居》、《示孟郊》、《山中逢道士云公》、《岁暮海上作》、《越中逢天台太一子》、《自浔阳泛舟经明海作》、《早发渔浦潭》、《经七里滩》、《南阳北阻雪》、《将适天台留别临安李主薄》、《适越留别谯县张主薄申屠少府》、《送从弟邕下第后归会稽》、《送辛大之鄂渚不及》、《江山别流人》、《洗然弟竹亭》、《夜登孔伯昭南楼时沈太清朱昇在座》、《宴鲍二宅》、《岘潭作》、《齿坐呈山南诸隐》、《与王昌齡宴黄十一》、《襄阳公宅饮》、《同张明夜清镜叹》、《夏日南亭怀辛大》、《秋宵月下有怀》、《仲夏归南园寄京邕旧游》、《家园卧疾毕太祝见寻》、《田家元日》、《晚泊浔阳望香炉峰》、《万山潭》、《入峡寄弟》、《宿杨子津寄润州长山刘隐士》、《送丁大凤进士赴举呈张九齡》、《送吴悦游韶阳》、《送陈七赴西军》、《田家作》、《从张丞相游纪南城猎戏赠裴迪张参军》《登望楚山最高顶》、《采樵作》、《早梅》、《涧南园即事贻皎上人》、《王迥见寻》、《与黄侍御北律泛舟》、《题长安主人壁》、《庭橘》。

  而“丛刊本”卷一所收之63首五言古诗的编排次序,经过比对可知,其与此乃完全相同。又,“二本”卷一、卷四的收诗数量与编排次序,亦属完全相同,而卷三也是如此(具体详下),此则表明,“四库本”与“丛刊本”各卷在收诗数量、编排次序方面,乃是完全相同而无只字之区别的。

  (二)“二本”诗题的相同与相异。

  为便于认识,对于这一方面的比勘,以“四库本”卷三之全部诗题为底本,“丛刊本”卷三之全部诗题则为校本。“四库本”卷三与“丛刊本”卷三皆为五言律诗,所收诗亦皆为87首,且编排次序完全相同。

  “四库本”卷三78首五言律诗的诗题为:《与诸子登岘山》、《临洞庭》、《晚春》、《岁暮归南山》、《梅道士水亭》、《闲园怀苏子》、《留别王维》、《武陵泛舟》、《同曹三御史行泛湖归越》、《游景空寺兰若》、《陪张丞相登嵩阳楼》、《与颜钱塘登樟亭望潮作》、《寻白鹤岩张子容隐居》、《九日》、《大禹寺义公禅》、《除夜乐城张少府宅》、《舟中晓望》、《游精思观回王白云在后》、《与杭州薛司户登樟亭驿》、《寻天台山作》、《宿立公房》、《寻滕逸人故居》、《姚开府山池》、《夏日浮舟过滕逸人别业》、《夏日辨玉法师茅斋》、《与张折冲游耆阇寺》、《与白明府游江》、《游精思题观主山房》、《寻梅道士》、《陪姚使君题惠上人房得青字》、《晚春远上人南亭》、《人日登南阳驿门亭子怀汉川诸友》、《游凤林寺西岭》、《陪独孤使君同与萧员外证登万山亭》、《赠道士参廖》、《京还赠张维》、《题李十四庄兼赠綦母校书》、《寄赵正字》、《秋登张明府海亭》、《题融公兰若》、《九日龙沙寄刘大》、《洞庭清寄阎九》、《和李侍御渡松滋江》、《秦中感秋寄上人》、《重酬李少府见赠》、《宿永嘉江寄山阴崔少府国辅》、《上巳日洛中寄王回十九》、《闻裴侍御朏自襄州司户除豫州司户因以投寄》、《江上寄山阴崔国辅少府》、《送洗然弟进士举》、《夜泊庐江闻故人在东林寺以诗寄之》、《宿桐庐江寄广陵旧游》、《南还舟中寄袁太祝》、《东陂遇雨率尔赠谢南池》、《行至汝坟寄卢征君》、《寄天台道士》、《和张明府登鹿门山》、《和张三穰县还途中遇雪》、《岁除夜会乐城张少府宅》、《自洛之越》、《归至郢中作》、《途中遇晴》、《蔡阳馆》、《他乡七夕》、《夜泊牛渚趁薛八船不及》、《晓入南山》、《夜渡湘水》、《赴京途中遇雪》、《宿武陵即事》、《《同卢明府饯张郎中除义王府司马海园作》、《落日望乡》、《永嘉上浦馆逢张八子容》、《送张子容赴举》、《送张参明经举兼向泾州省觐亲》、《泝江至武昌》、《唐城馆中早发寄杨使君》、《陪李侍御谒聪禅上人》、《和张丞相春朝对雪》。

  经过比对可知,“丛刊本”卷三所收78首五言律诗的诗题,与以上所录“四库本”卷三所收78首五言律诗的诗题,不仅无只字之错讹,而且凡“四库本”之诗题为误者 ,“丛刊本”之诗题亦为之误。如《大禹寺义公禅》于“禅”后脱“师”(一本于“大”前有“题”),《赠道士参廖》之“廖”应作“寥”,《陪张丞相登嵩阳楼》之“嵩”应作“当”等,即皆为其例。若将“四库本”、“丛刊本”之诗题勘之于“宋蜀刻本”、“明活字本”、“汲古阁本”等孟集诗题,则问题就更为明显。如“二本”之《晚春远上人南亭》一题,“宋蜀刻本”、“汲古阁本”、《文苑英华》、《全唐诗》等,皆作《晚春题远上人南亭》;“二本”《寻滕逸人故居》一题,“宋蜀刻本”、“汲古阁本”、《全唐诗》等,皆作《寻陈逸人故居》;“二本”之《秦中感秋寄上人》一题,“宋蜀刻本”、“汲古阁本”、《全唐诗》等,皆作《秦中感秋寄远上人》;“二本”之《蔡阳馆》一题,“宋蜀刻本”、“汲古阁本”、《全唐诗》等,皆作《夕次蔡阳馆》,等等。这一实况的存在表明,“二本”《孟浩然集》之诗题无论正确与否,其之相同与相异都是颇为一致的。

  (三)“二本”文本比观举隅。为便于认识,兹于“四库本”四卷之每卷开首各举两首诗为例,然后以“丛刊本”之同题诗对校,藉以窥其同异之一斑。具体为:

  1.《寻香山湛上人》。“四库本”卷一为:“朝游访名山,山远在空翠。氛氲亘百里,日入行始至。谷口闻钟声,林端识香气。杖策寻故人,解鞍暂停骑。石门殊壑险,篁迳转森邃。法侣欣相逢,清谈晓不寐。平生慕真隐,累日探灵异。野老朝入田,山僧暮归寺。松泉多清响,苔壁铙古意。愿言投此山,身世两相弃。”

  按:“丛刊本”卷一著录此诗,诗题同,各句之次序排列亦同。全诗20句之字句全同。

  2. 《云门寺西六七里闻符公兰若最幽与薛八同往》。“四库本”卷一为:“谓余独迷方,逢子亦在野。结交指松柏,问法寻兰若。小溪劣容舟,怪石屡惊马。所居最幽绝,所住皆静者。密篠夹路旁,清泉流舍下。上人亦何闲,尘念俱已舍。四禅合真如,一切是虚假。愿承甘露润,喜得惠风洒。依止此山门,谁能效丘也。”

  按:“丛刊本”卷一著录此诗,诗题同,各句之次序排列亦同。全诗18句之字句全同。

  3.《夜归鹿门歌》。“四库本”卷二为:“山寺鸣钟昼已昏,渔梁渡头争渡喧。人随沙岸向江村,余亦乘舟归鹿门。鹿门月照开烟树,忽到庞公棲隐处。岩扉松径长寂寥,唯有幽人自来去。”

  按:“丛刊本”卷二著录此诗,诗题同,各句之次序排列亦同。全诗8句之字句全同。

  4.《和卢明府送郑十三还京兼寄之》。“四库本”卷二为:“昔时风景登临地,今日衣冠送别宴。闲卧自倾彭泽酒,思归长望白云天。洞庭一叶惊秋早,濩落空嗟滞江岛。寄语朝廷当世人,何时重见长安道。”

  按:“丛刊本”卷二著录此诗,诗题同,各句之次序排列亦同。全诗8句之字句全同。

  5.《与诸子登岘山》。“四库本”卷三为:“人事有代谢,往来成古今。江山留胜迹,我辈复登临。水落鱼梁浅,天寒梦泽深。羊公碑尚在,读罢泪沾襟。”

  按:“丛刊本”卷三著录此诗,诗题同,各句之次序排列亦同。全诗8句之字句全同。

  6.《临洞庭》。“四库本”卷三为:“八月湖水平,涵虚混太清。气蒸云梦泽,波撼岳阳城。欲济无舟楫,端居耻圣明。坐观垂钓者,徒有羡鱼情。”

  按:“丛刊本”卷三著录此诗,诗题同,各句之次序排列亦同。全诗8句之字句全同。

  7.《送吴宣从事》。“四库本”卷四为:“才有幕中画,而无塞上勋。汉兵将灭虏,王粲始从军。旌斾边亭去,山川地脉分。平生一匕首,感激赠夫君。”

  按:“丛刊本”卷四著录此诗,诗题同,各句之次序排列亦同。全诗8句之字句全同。

  8.《送张祥之房陵》。“四库本”卷四为:“我家南渡隐,惯习野人舟。日夕弄清浅,林端逆上流。山河据形胜,天地生豪酋。君意在利涉,知音期暗投。”

  按:“丛刊本”卷四著录此诗,诗题同,各句之次序排列亦同。全诗8句之字句全同。

  所举8首诗之比观表明,“四库本”与“丛刊本”在所著录之孟诗的文本方面,乃是具有惊人的相同性的,而这种文本的相同,又是与以上所比对之“‘二本’各卷之收诗数量与编排次序”、“‘二本’诗题的相同与相异”互为一致的。这三个方面的相同与一致,即成为了“四库本”与“丛刊本”源出一途的最直接证明。

  四、结语

  综合以上的比勘与考述,基本上可得出如下结论:明武宗正德年间(公元1506—1521年),在“前七子”李梦阳等人“诗必盛唐”的影响下,“佚名书商”出于欲提供一套唐诗读本供时人学习的动机与目的,而于苏州首次编刻了“十二家本”唐人集,《孟浩然集》即寓于其中。此种《孟浩然集》为四卷本,分体编排,收诗263首。嘉靖十六年(公元1537年),屠倬、陈凤等人所刻印的《王孟集》之《孟浩然集》四卷,以及“江苏蒋曾莹家”所藏、并为《四库全书》所收之《孟浩然集》四卷,1920年前后张元济等人在上海商务印书馆所影印之《四部丛刊》本《孟浩然集》四卷,中华书局稍后所影印之《四部备要》本《孟浩然集》四卷,乃皆同出一源,即其皆为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系统。这是因为,本文的上述之比勘校核表明,“十二家本”、“嘉靖本”、“王孟集本”、“四库本”、“丛刊本”《孟浩然集》在收诗数量、诗题次序、文本异同等方面,均有着惊人的相同性与一致性。换言之,流行于明清时期的四卷本《孟浩然集》之母本,乃为“佚名书商”编刻于明武宗正德年间的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。由于此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为这位“佚名书商”所首编首刻,故其也就不存在着四卷本孟集的底本问题。

  注释:

  [1]孟浩然集的一卷本,因流行于世者鲜(现所知者,只有《唐十二名家诗》本、《唐六家诗钞》本),且录载者也只有晁公武《郡斋读书志》(卷十七),故本文此处未将其列入“传世或者著录的孟浩然集中”,特此说明。另据晁公武《郡斋读书志》卷十七所载,流行于宋代的一卷本“《孟浩然诗》”,乃为刻印者将唐人所编之收诗210首的三卷本孟集“今并为一”,而非另有一种与三卷本毫无渊源关系的一卷本问世,即其虽名曰为一卷本,实际上仍属三卷本系统。

  [2]关于孟洗然所编三卷本《孟浩然诗集》及其与宋蜀刻本的关系,具体参见拙著《孟浩然研究》第三章第二节《版本源流》,第101—111页,以及拙文《再论孟浩然集的版本问题》一文,前者由甘肃人民出版社2002年出版,后者发表于《吉林师范大学学报》2015年2期,第17页—21页。

  [3]王士源所编《孟浩然诗集》为三卷本,“宋蜀刻本”孟集卷首所附《孟浩然诗集序》之“今集其诗二百一十八首,别为七类,分上中下卷”云云,已明言之,但《四库全书》本《孟浩然集》所附之王士源《孟浩然集序》,以及《四库全书总目》之《孟浩然集》“提要”,均作“四卷”者,当为编撰者所误记,而万曼《唐集叙录·孟襄阳集》从之而作“四卷”者,当误。

  [4]如胡应麟《诗薮·外编》卷四“唐下”即有云:“嘉、隆类刻《十二家唐诗》,盛行于世。”上海古籍出版社1958年版,第189页。

  [5]在上述两种“唐十二家本”外,另有一种一卷本“唐十二家本”,即其所收12位唐诗人之诗无论数量多少,皆编为一卷,此种“唐十二家本”,为杨一统刊于万历十二年(公元1584年),现藏北京大学图书馆。因此种“唐十二家本”非四卷本系统,所以本文以下不对其进行考述,特此说明。

  [6]谢榛《四溟诗话》卷三,《历代诗话续编》本,中华书局1983年版,第1189页。

  [7]清人目录学著述,或有认为“刘须溪注本”孟集为“分体”者,乃是就明人以“刘本”为底本之“参评”、“参注”本而言,而非是实指“刘须溪评点本”孟集为分体本,因为此本为分类本,即将所收孟诗分为“游览”、“赠答”、“旅行”等十类,对此,顾道洪参校本《孟浩然诗集》卷首所附《凡例》已明言之,可参看,此不具引。

  [8]王士源《孟浩然集序》,《孟浩然集》卷首,《四库全书》本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影印,第1071册,第438页。

  [9]流传于宋代的孟浩然集主要有两种,一为孟浩然编次本,收诗210首,一为王士源编次本,收诗218首,此处所言“宋蜀刻本(210首)”者,所指为孟洗然编次本,特此说明。关于这两种孟浩然集之编次本,具体参见拙作《再谈孟浩然诗集的版本问题》一方,载《吉林师范大学学报》2015年2期,第17—21页。

  [10]袁宏道参评本《孟襄阳集》二卷,是以刘辰翁评点本为底本刻印的,其于 “十二家本”《孟浩然集》而言,七古、五律各多一首,七绝多二首,余则全同。又,清编《全唐诗》亦同此。

  [11]顾道洪《凡例》,《孟浩然诗集》卷首,国家图书馆藏明万历四年刊本。又,《凡例》中所言《盛唐十二家诗》,当为《唐十二家诗》之误,即其“盛”字当衍。

  [12]关于赵琦美的生平及其藏书概况,参见拙作《清代戏曲目录学著作考论》之《黄丕烈与古今杂剧目录》一文,载《国学》总第三期,四川人民出版社2016年6月出版。

  [13]傅增湘《藏园群书题记》卷十一《校蜀本孟浩然集跋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,第579页。

  [14]据傅增湘《藏园群书经眼录》所载,《四库全书》所收录之“蒋曾莹家藏”《孟浩然集》四卷为嘉靖本,其实际上与《四部丛刊》本即“十二家本”为同一系统,说详本文所第三节“四库本”与“丛刊本”之比观。

  [15]对于“四卷本”《孟浩然集》于此诗“三四联与一二联互易”之正确者,另可参见李景白《孟浩然诗集校注》卷四对此诗“互易”的箋注,巴蜀书社1988年版,第427页。

  [16]关于湛然生平及其与孟浩然交游之况,参见拙著《孟浩然研究》第二章第三节,第66—73页,该书由甘肃人民出版社2002年出版。

  [17]永瑢等《四库全书总目》卷一四九“集部·别集类二”,中华书局1965年版,第1282—1283页。

  [18]《四库全书》第1071册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影印本,第437页。

  作者简介:王辉斌,男1947年生,湖北天门人,湖北文理学院文学院教授。中国孟浩然研究会会长,中国李白研究会、中国杜甫研究会常务理事。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、文学文献学、辑佚学、乐府文学与戏曲论著批评。已出版《商周逸诗辑考》、《先唐诗人考论》、《唐代诗人探赜》、《唐宋词史论稿》、《宋金元诗通论》、《唐后乐府诗史》、《四大奇书探究》、《明清戏著史论》等25种著作,在全国160多种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420余篇。

  (本文原载武汉大学出版社2017年4月版《孟浩然新论》第310—327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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